時隔多年決定重新寫東西了!不管是造句練習還是自言自語還是試圖寫一些長文章的復健,只要有敲字就應該給自己鼓勵!
帰化相談3-1 #
八月的第一個星期進行了歸化的第三次相談,被要求補充提交在中國的房產公證書——我都記不清是上次面談還是上上次面談被問到在日本以外的房產問題,但反正誠實回答的結果就是要交更多的材料。無語也好後悔也好,既然我媽在十幾年前買房的時候加了我的名字,這個房就變成了歸化遊戲的額外關卡,只能想辦法過關。好在現在線上公證服務發達(女朋友語:中國強大了!),只要痛快繳費,備齊相關文件的掃描件,即使是要本人出席的委託公證也可以一週內全部搞定。
雖然在支付寶開產調證明的時候被迫出賣面部信息,但是不得不說整個認證也比日本人搞的系統流暢多了(中國強大了!)諮詢了GPT老師說有關海外不動產要給法務局合理充分的解釋,這樣才不會被懷疑動機。所以準備提交的材料是房產證公證(複印公證),委託書公證(中文+自己翻譯,證明我已經將該不動產的處理全權委託給媽媽),以及聲明書(為什麼當初房產證上寫了我的名字,這個不動產賣出以後我自願放棄所有利益etc)。總之按部就班地準備文件,應該能在九月份至十月之間完成。
自洽與道德 #
相談的路上餓著肚子頂著上午的太陽爬很長的坡,流很多的汗,一邊行路一邊心想這不就是我漫長的脫離中國計劃的縮影,既是縮影也是實在微不足道的一個部分。從下定決心一定要換護照,到樂觀估計明年能夠換到護照正好是十年。十年佔據了我目前為止人生的快三分之一,可我是會越活越長的。
一個意志在人的體內生長發芽,而我能感受到它的成長,我可以很放心地說這十年中它一直在長,並且越來越堅固,像一顆沉墜的灰色果實,散發出鋼的氣味——在我和精神疾病共享身體時則是帶一些血的鐵鏽味,但它一直在長。或許是它吸收我的血肉與能量,又或者是我吸收它的,但不管怎樣我和這個意志共存了十年。我不想生活在一個與我的信念和準則相悖的荒謬地方,我想實現和那個地方的全面切割,我為此付出了行動,這樣的實踐令我驕傲。自洽的人比不自洽的人更具有道德,十年後我仍然這樣想。
割席不徹底就是徹底不割席 #
説回切割,GPT老師幫我總結了切割的四個面向:法律身份,經濟依存,社會網絡以及語言文化。不出所料地發現前三個已經被我整理得乾乾淨淨,目前唯一存在的困擾是語言文化——我一直試圖脫離語言重建自己的身份,但與之相對的則是表達精度的下降,類似半途而廢的根管治療。
GPT老師又指出,可以將其理解為大腦資源的重新分配而非退化:年輕時一邊焦慮痛苦一邊能體會到自己的語言敏銳鋒利,拋開環境因素,還有「使用語言去掌控和主張」的原因;而現在我的生活平靜,前額葉平穩地再發展,工作中使用英文,在家跟女朋友和小貓講皮欽語和小貓話,語言更多時候僅僅被大腦用作溝通的工具,它也變得弛緩、平靜,只要傳遞出的信息能被理解接收,甚至對面不是人也可以,AI聰明得只需幾個提示詞就可以給出一套完整的回答,心照不宣如多年老友。
我原本也不認為語言是我人格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始終認為我的一部分在語言能涵蓋的部分之外,但我仍然希望自己能夠精準地使用一門語言,其他工具我都不怎麼會精準地使用,但語言可以通過練習淬煉出力量,甚至是勇氣。選擇中文並非因為我對中文有什麼綿密深厚的感情,僅僅是因為相比其他語言,我對中文的熟練程度更高而已,我就是這樣懶惰的一個人。
我想寫的東西 #
重新練習表達和寫作對我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身份的重建嗎?意味著對自己的重新養育嗎?我也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只能慢慢重新開始寫,等答案像消失在烘乾機裡的襪子一樣自己跑出來。
唯一能確定的是我現在還是有想要寫的東西,我想寫上個月重返四國的旅途,想寫高知佬成天喝酒,JR駅前辦公樓前「禁止嘔吐」的牌子,想寫穿過山洞和溪水的探險,想寫歸家一般的旅程,道路中線是苔蘚而非黃線的國道,那賀川的清流,沒有熟卻已經香氣撲鼻的柚子,山裡的阿嬤,我們的恐龍朋友,還有我最喜歡的會放髮國音樂的昭和湯。
我沒有出生在小小的多山的國家,卻在四國這個小小的多山的島上從創傷裡復原、成長,變得強壯和健康,成為一個令自己驕傲的大人。四年過去,我多了好多東西可以寫,我不再是那個試圖從語詞中析出無法溶解的時刻的幾近溺水的人,我吸收未知,試圖給自己解答對這世界仍有的疑惑,不服從於分配給我的任何一種命運,我可以是生活的溶劑本身。
寫到護照變藍 #
八月剛過一半,希望能把新博客搭起來,然後一直寫,寫到護照變藍(五年有效期的護照是藍色可是我還是想拿紅色的十年護照)。之後還想把四散在各處的長的短的寫過的東西都搬過來。